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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雪宴(終)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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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政殿裏,長孫皇後靠在榻上有些疲累的微笑,對楓葉道,“好了,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,下去休息吧。”

楓葉搖頭,笑著上前道,“奴婢不累,娘娘,要不,奴婢給您捏捏腳吧。”

長孫皇後搖頭,溫婉笑道,“不用了,你下去看看長樂和豫章就寢了沒有,那倆孩子今天掙了大大的臉面,怕這會兒還興奮得睡不著呢。”想著長樂和豫章今天漂亮的舞姿,長孫皇後心頭甚為驕傲,面上微微露出幾許興奮的笑容。

楓葉想起那兩位可愛的小公主,不由捂嘴一笑,點頭道,“是,奴婢這就去伺候兩位公主。”心頭想到,怕娘娘這會兒也甚為興奮吧,掙了最大的臉面的不是兩位公主,而是中山王殿下。回想著麟德殿上,皇上舞劍,殿下撫琴,父子二人默契無比,又精妙的合演,特別是中山王殿下,八歲稚齡,卻有如此精湛的琴藝!楓葉心裏還是非常激動,看今後還有誰敢說殿下是廢物?!

長孫皇後輕笑著看著楓葉走遠,才微微閉上眼,想起在宴會後跟皇上故意提起的那些話,長孫皇後就有些自得的勾起嘴角。

宴會結束後,皇上很是心急的想要離開,而看著皇上正欲走向的方向似乎是起暉殿,便開口喚住,上前,隨意的找了個借口,甚是溫婉的將皇上請到了麟德殿的偏殿。

實在是因為看到了被安置在第一座後乾兒便不開心的樣子,雖然乾兒掩飾的很好,可長孫皇後還是發現了。也因為心裏實在無解,為何皇上要如此安排?

難不成真想拿乾兒做現在朝政的平衡木?

若是如此,她就必須為乾兒做一番籌謀了。

可沒想到是當自己提出疑問後,回答她的是皇上的滿臉疑惑。

而看著皇上的疑惑,她也疑惑了。

她了解皇上,一如皇上了解她。

皇上做事不喜陰暗算計,若是謀劃,也是光明正大,且是光明正大的讓你知道一切,卻依然無可奈何。

玄武門,便是最好的一例。

所以,皇上不需假裝疑惑來應付她。

“那皇上您”

“朕不過是想讓乾兒靠近我們,我們也好照顧。”皇上皺眉說著,“當然,朕這也是想告訴那些個膽敢看輕乾兒的人,乾兒是朕重要的兒子!”

她當時就苦笑了。“皇上,你知道乾兒不可能”

她話語未完,就被皇上淡淡打斷,“朕不會讓任何人對乾兒不利的。”

她一楞,皇上這話什麽意思?不會讓任何人對乾兒不利?任何人裏是否也包括未來的儲君??

“觀音婢,你說,乾兒懂這些嗎??”在她驚愕之時,皇上卻忽然躊躇問著。

而她看著皇上的躊躇,也收起了心裏的驚愕,罷了,那是以後的事情,便對皇上解說了一番。

在知道乾兒明白這些後,皇上懊惱了。然後,便急急的朝起暉殿走去。

她看著皇上急急朝起暉殿走去。不由一笑,皇上還真是疼乾兒了,可皇上的疼愛又豈能永遠?

乾兒又小,心性不定,只怕對自己的那三句話也不是很懂吧。

回想著最後,自己特意說的那話,長孫皇後便柔婉得意的一笑。

“乾兒雖然小,可那孩子性子敏感,又太乖巧懂事,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,受了委屈也不說,哎他一直都崇拜孺慕皇上,可卻不敢表示出來,”

這樣的話,乾兒就會很安全了吧。長孫皇後心裏思量著,那孩子性子挺倔的,皇上又是剛毅的脾氣,兩人若是鬧開了,乾兒是絕不會低頭的,哪怕會低頭,也是心裏冷了。而皇上,更加不會低頭如今先把這番話安插在前頭,將來若鬧開了,有了這番話,乾兒在皇上那裏也有了個“性子敏感,崇拜孺慕父皇的退路了************

太宗帝抑制心裏的惱怒,臉上柔和神色,抱著承乾走向臥榻,將承乾輕輕放下,才坐到榻上。

在紅玉和珠兒上前奉上茶和點心後,才揮手示意他們退下。

李福依然最後一個離開,依然小心的輕輕的合上房門。

“乾兒累嗎?”太宗帝摸摸承乾的頭,柔聲問道。

承乾很累,但面上還是微微搖頭,他知道,太宗帝有話要說,又怎敢說累?

太宗帝微笑,承乾的眉眼盡是疲憊,眼眸裏還有困意。便將承乾抱起,坐到自己的腿上,撫拍承乾的背脊柔聲道,“乾兒困了就睡吧。”

承乾雖然很累很困,可仍然努力張大眼睛,擡頭對太宗帝乖巧一笑,開口問道,“父皇這麽晚過來,可是有事?”

太宗帝將承乾微微攬緊,往後一靠,懶懶開口,“怎麽?父皇沒事就不能過來?”語氣很是散漫,可語氣背後的不悅也很明顯。

承乾一滯,微微低下頭,吶吶回答道,“兒臣不敢。”

太宗帝攬著承乾的手一緊,心頭有些惱恨兒臣二字,可想著觀音婢跟他說的話,只能努力抑制自己心頭的惱火。

低頭看著承乾低垂的小臉,心頭很是無奈。他該拿乾兒怎麽辦??斥罵?訓誡?

只能長長一嘆。

而這聲長長的嘆息也讓承乾的心一緊。心頭關切也擔憂,他聽過父皇很多語氣,高興的,生氣的,爽朗的,惱怒的,嘲諷的卻從未聽過父皇的嘆息,下意識的擡頭,對上太宗帝無奈的眼神,想問父皇嘆息什麽,心頭卻有些躊躇,於是欲言又止。

但太宗帝卻眼眸微微一亮,承乾的眼裏是對他的關心和孺慕。

果然,觀音婢沒有說錯。

於是,摸摸承乾的頭,低聲問道,“乾兒,父皇有件事想問你”

承乾擡頭,困惑,問我?問什麽?“父皇請問。”

“乾兒,今日父皇把你安排在下首的座位,你覺得如何?”

承乾一楞,如何?看著太宗帝肅然的神色,承乾也不由坐正身子,心頭思量,難不成有何用意?可叫他直言相告心裏盤旋著的那些想法,也不可能,那不是一個八歲孩童應該有的想法,就算是,也不能這樣直說啊。

於是承乾露出困惑的靦腆的笑容,“兒臣覺得不錯。”

太宗帝心頭苦笑,不錯?若真不錯,為何明明在偏殿已靠近的距離又要拉遠?

輕聲嘆息,將承乾拉進懷裏,緊緊抱著,將頭抵著承乾的頭,半晌,才緩緩開口,“乾兒,那個位子不是你想的那樣,也許在很多人眼裏,那是代表著很高的位子,可在父皇心裏,它就只是一個位子而已。”

承乾的身子頓時一僵。心頭如雷劈一般,震驚不已。

父皇知道他的想法?!

感覺承乾的身子一僵,太宗帝慢慢撫拍著承乾的背,柔聲開口道,“乾兒別怕,是你母後說的”

母後?承乾因為震驚而空白的思緒才慢慢清晰,想起在雪宴的前一天,母後特地來起暉殿“乾兒,明兒個雪宴的時候,不可坐下首第一個座位。”

“嗯,兒子知道,母後放心。”

“乾兒知道?乾兒告訴母後,為何不可坐第一個座位?”

當時他下意識的回答後,素來精明的母後就馬上反應過來,笑呵呵的問道。

他心裏有些懊惱自己回答的太快,於是面上故意眨巴著眼睛,一臉無辜的說,“乾兒也不知道,只是母後說不可以就一定有不可以的理由,母後是乾兒的母親,乾兒當然相信母後啦。”

當時,母後被自己逗笑了。

便細細告訴了他,第一個座位,那是儲君之位,不管是誰,坐到那個位子上,便代表著那個人在父皇心裏十分重要或者受寵的位子。

之前幾場宴會,那個位子都被空掉了。

母後擔心自己懵懂無知坐到那個位子上,要知道,那個位子,只有父皇指定了的人才能坐,若無指定,那就只能空著“乾兒可是害怕了?”太宗帝繼續溫柔的撫拍著,低聲道,“乾兒,那個位子只是一個位子而已,在父皇心裏,它什麽都不是,讓乾兒坐那裏,只是因為靠近父皇,父皇好照顧乾兒”

父皇何須跟他解釋這麽多?

承乾心裏酸酸澀澀,額頭抵靠著太宗帝的胸膛,聽著寬闊厚實的胸膛裏傳出的一聲又一聲沈穩的心跳,恍惚想起,李靖來教導他時,曾告訴過他的,當一個人將後背和胸膛都能毫不避諱的袒露在你面前時,那便是對你無比的信任。

“父皇,兒臣不怕。”他低低聲說著。

兒臣?又是兒臣?!太宗帝心頭苦笑,卻不敢逼迫,只能摸摸承乾的頭,將承乾抱得緊緊。

十一月的夜晚,很冷,但點著炭爐的後殿,厚實的被褥,幾層後的暖暖的被子,還有寬闊安心的胸膛,承乾覺得很舒服。

在這舒服的時刻,承乾昏昏欲睡。

“睡吧。”太宗帝撫拍著承乾,啞聲說道。

“嗯,父皇,兒子睡了”已經有些迷糊的承乾咕噥著,便閉上眼會周公去了。

所以,他錯過了驚愕的太宗帝隨即展開的明朗俊逸的笑容。

“乾兒,你呀”又喜又驚,又有些無奈的太宗帝寵溺的捏捏承乾的鼻子,卻不舍得捏得太狠,只好輕捏一下,凝視著承乾甜睡的臉頰,久久難以離開,在濃重的睡意襲來之時,看著這張他喜歡得不已的小臉蛋,終於忍不住,靠過去,輕輕的啄吻那臉頰,半晌,才移開,心滿意足的緩緩閉上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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